第五章 回家(上)

  昏暗的余晖下,屋宇坍圮,瓦砾纵横,野蔓四缠。


  满目荒瑟凋敝,却有点点血红独摇着于石砾之上,比西斜的落日还要红。


  涂山红红站在屋宇前,眼神迷乱,她是来找小凡的,为何来了此处?


  “红红姐,我在这儿!”瓦砾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。


  “小凡!”她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了,那夜被囚困的噩梦之处,梦中, 她曾无数次徘徊屋外。


  涂山红红疾步上前,眼前瞬息万化,她站在了一条铺满彼岸花的小径上,路的尽头是一道紧闭的门,世界倾覆碎裂,纷纷砸向两边。


  冥冥之中,好像有什么蛊惑了她的心,她踩着彼岸花,一步一步接近那道门,每落下一步都有血流溢出。


  “狐妖妹妹!”


  漆黑无月的穹顶有急切的声音落下,涂山红红一霎清醒,“二货道士?”


  眨眼间,眼前又发生了变化,一条急湍的血河,三层木桥横贯其上,桥上无数虚影交织不绝。


  她站在了奈何桥前,有人从身后紧紧拥住了她,心怦然跳动,一下又一下,她好像踩在了云上,身子轻飘飘的。


  【二货道士。】涂山红红轻唤,似是一声叹息。


  东方月初一下撤离,走到了她身前。


  涂山红红看见了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慌乱,【你都知道了。】


  “是,我都知道了。”那天谈及小道士她蓦然僵住的身影,后来莫名的沉默,以及眼中时带的忧伤都有了解释。


  【他救了我两次,却一次差点被我杀死,一次又为我而死。】身上属于东方月初的热度已经消散,这一刻她冷的牙颤,【我想救他。】


  东方月初紧抿着唇,在西域的那几日,他们二人恍若置身世外桃源,忘了尘世彼此身上的责任,忘了故人逝去,形如一对闲云野鹤,淡然度浮生。


  回到道盟,一夕知晓涂山险些陷落,小道士为她而死。那一刻,犹如五雷轰顶,他几乎站不住,紧紧按住胸口,旋即飞驰涂山。又得知,恰逢七日之期,她下了阴曹地府去寻小道士的魂魄了。


  黄泉路上,她红衣寂寥,似是失了魂魄,一如路上的鬼影。他上前从后面紧紧抱住她,再走几步,便是奈何桥。


  “我们一起救他!”东方月初道。


  涂山红红的碧眼蒙上了雾气,【小凡的魂魄回过涂山,我到了黄泉路上,为幻魇所困,跟丢了他的魂魄,他大概已经喝了孟婆汤转世去了。】


  “红红姐。”飘渺的声音从奈何桥上响起。


  涂山红红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,猛地抬头去寻声音的源头。


  有一道淡淡的影子从奈何桥上飘下,站在血红的彼岸花旁对她微笑。


  “红红姐,我没有走。”


  涂山红红抓紧了东方月初的袖子,她抬眼无助地看他,【这一次,也是我的幻觉吗?】


  东方月初对她点点头,“是小凡。”


  莫小凡依然站在桥畔,隔着黄泉路对着东方月初作揖,“恩公,我们终于见面了。”


  东方月初眼中盈泪,世事难料,当初离开他尚在昏迷,再见已是人鬼殊途。


  “恩公曾说的话,我都听见了。”莫小凡一直面带笑容,“我不能跟着您闯荡江湖啦。”


  “小凡,跟我回去。”涂山红红在空中几个飞跃,来到了莫小凡身前,她探手去摸他的手,抓住的只有虚无的空气。


  “红红姐,这一世的缘分已经了了。”莫小凡伸出手,去拭红红的泪水,泪滴直接穿过了他的手,他落寞地苦笑了下,“我想小狐妖了,她已经等的我够久了。”


  “你的人生还很长。”涂山红红执拗地又去抓他的手,“不该因为我而到此为止。”


  莫小凡摇头,“我的人生在小狐妖离开那天就结束了。”他悲伤到了极点,脸皱了起来,却不会再有泪落下,“遇见你们以前,我的人生糟糕透顶,黑暗得没有一丝光亮透下,是你们让我的生命有了光。”


  涂山红红喃喃道:“小凡,对不起。”


  原谅我那时错手差点害死你,原谅此刻的我不顾你的意志想要挽留你。


  莫小凡微笑,“红红姐,我们说好了,以后不要对我心有愧疚。”


  “当初,救下你,也是我的救赎。我没能从师兄的刀剑下救走小狐妖,是上苍给了我机会,让我救下了你。”


  涂山红红抬手擦干泪水,努力弯起嘴角,“我答应你。”


  莫小凡又看了看东方月初,“恩公,你们要好好的。”


  鬼差从奈何桥上下来,站在莫小凡的左右,他笑着感谢鬼差允他回来,又最后一次对桥下的一对璧人挥手,“我要去找小狐妖啦!”


  涂山红红看着小凡的身影消失在了奈何桥上,笑着笑着终于释然。


  “东方道长。”


  东方月初回顾,身后来人头戴高帽,一身白衣,手里拿着哭丧棒,正是鬼差白无常,他疑惑地挑了挑眉。


  “阎王大人想邀足下小叙。”


  “找我?”

  白无常笑带深意,“足下或许有很多疑惑罢。”


  白无常话只说一半,东方月初立时蹙眉,又旋即抱起胳臂笑了,“恐怕是你们阎王对我好奇吧。”


  白无常嘴角恭敬的笑一滞,索性大方承认了,“确是,不过足下就不好奇吗?”


  东方月初也不多绕弯子了,当先走到了他前面,“走罢。”


  涂山红红皱着眉,快步走到了东方月初身边。


  白无常悄悄打量着涂山之王,在这血海深狱,她神姿清彻,如谪仙一般,但恐怕她比此地夜叉还凶悍。若是得罪了这两人,地府都要被他们搅翻。


  【亡者能否复生?】涂山红红忽然问。


  白无常恍过神,道:“那要看这亡者是否阳寿尽了。”


  【听说,生死册在阎王殿?】


  涂山红红不情不淡的话让白无常惊了下,“涂山之王是想生死册一看?”


  涂山红红沉默着,抬眼轻轻看了他一眼。


  白无常立刻转过脸,“小人无权决定。”


  一路遍开彼岸花,黄云如同压在头顶,空气中总有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味。


  东方月初转头去看涂山红红,她也正好侧脸,他们相视一笑,不约而同又正过了脸。


  远方黑山连亘,密布松杉之中,有宫殿檐角翘出,进到松杉林后,冷冷月光从林中漏下,更显树木幽邃。林中似有泉石,有叮咚滴水声,脚下细流萦折,水中落满了细软的松杉叶子。


  “景色不错啊!”东方月初调侃,“这月亮从哪儿来的?”


  白无常在前面领路,“我们已经到了阎王大人的地界,日月交替是大人演化出来的。”


  静寂中,铃音萦绕,牵动着东方月初的心。


  出了松杉林,正殿豁然眼前,白无常先进殿禀告去了。


  涂山红红想起黄泉路上的幻魇,以及进入阎王地界的种种反常景象,【我们小心为上,此地不简单。】


  东方月初嗯了一声,这时白无常出来了,“二位,大人在殿中。”


  东方月初与涂山红红相视一眼,进入了漆黑大殿,随着朱门阖上,杉林之上月落,太阳升起。


  随着他们踏入,大殿两旁的灯烛骤然燃起,阎王从偏殿走出。


  阎王手里拿着一本册子,微微笑着看着东方月初。


  东方月初被他看得犯怵,笑道:“大人为何找上了我?”


  阎王笑而不语,示意他们先落座,东方月初这才看清了他手中拿得册子封面题着生死册几字。


  “这位是涂山大当家罢,人死不能复生,请节哀。”阎王对着红红道,“我刚听白无常说,你想看生死册?”


  涂山红红面色如常,不动声色地道:【你暗中观察我们多久了?】


  “果然是聪明人。”阎王捋了捋须发,“这凡人莫小凡,早该魂归地府,却被人逆天改命,我着实是很好奇,故而少不得要探究一番了。”


  涂山红红痴愣住了,睁大眼睛半晌一丝动静也没有,终于她抖着声音问:【阎王意思是,两年前他就该死了?】


  “不错。”


  这两字落下,涂山红红紧紧抓住了交椅手把,她望向了东方月初,他亦是一脸震惊之色。


  阎王道:“大当家若是不信,可去生死殿查看。”他又深深看着东方月初,“我亦有些话想单独与东方道长说。”


  涂山红红脸转向了东方月初,他笑了笑,“狐妖妹妹,你去罢。”


  涂山红红起身,走近阎王身前冷冷看了他一眼,阎王始终温和地笑着。


  红色衣影翩翩进了偏殿,这时,东方月初轻叹了一声,“阎王大人,是什么秘密,只有我二人才能知道?”


  阎王神色凛凛,“你不在生死册上。”


  东方月初惊愕地抬头看他。


  “我看道长亦是肉体凡胎,那只有一个可能了,你不属于这个时代。”


  东方月初脑中似炸开了烟花,心中翻江倒海,他一时头晕目眩,什么都无法思考,他不可置信地反问:“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?”


  阎王走近他,“道长可是失忆了?”


  东方月初颔首,“我醒来,第一眼见到的人,便是红红。”


  阎王不胜唏嘘,在殿中来回踱步,“你心中也猜到了吧,你与那位姑娘本就是故人。”


  所有的似曾相识都不是错觉,初见时若隐若无的痛惜,梦中倾吐出的童养夫、不知为何流的泪,都是触动了他潜藏心底的记忆。


  “那位给小凡逆天改命之人就是我罢。”东方月初此刻为那位妖仙姐姐流泪,未曾改变的未来,他的妖仙姐姐杀死了她的救命恩人,至深的悔恨莫及从此附骨而生。


  —“我的心中除了你的梦想以外,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了……更别说,爱上别人了。”


  飞花漫天的山湖之上,独立扁舟之上的落寞白影便是他自己。


  从看戏之人,变成了戏中人。


  阎王见东方月初失神落魄的模样,长叹道:“问世间情为何物?东方道长,你执念过深,故而才一心回到了莫小凡身死的那天。”


  “大人为何告知我这些?”东方月初问。


  “我感兴趣的不过是莫小凡命数被改之事罢了,未曾想因此在一旁看了一出感人的折子戏。”阎王手握生死册,“道长需知,你同时为自己逆天改了命,恐怕不会久存于这时代。”


  东方月初起身,对着阎王深深一拜,笑道:“晚辈明白了。”


  “可惜,你那个时代,这故事的结局却不好。”


  东方月初挑挑眉,“情节最重要!”他打趣道,“对我这个戏中人来说,她不再深陷对小凡的愧悔中,就算圆满了。”


  阎王笑了,“地府生人不宜久留。”


  朱门打开了,外面日头正盛,他将东方月初送至门外,“本王就不道别了,日后还有得见。”


  “靠,你这是咒我死啊!”东方月初沐浴在日光之下,扶着额头哭笑不得。


  “凡人皆有一死。”阎王笑道,“希望道长下次来,带来的是一个圆满的故事。”


  东方月初转身,背对着他挥手,“我可不想再见你!”



  松杉林前,涂山红红正低头看曲折流水,她抬头看见东方月初出来,容色淡淡的脸上攀上淡笑。


  呆在殿中不过一炷香时间,竟恍如隔世。东方月初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,眼前的狐妖妹妹虽然也是冰雪容色,但心没有冰雪覆盖。


  真好,从此,她的狐妖妹妹不会再深陷于噩梦之中。


  许是看他笑得时间太久,狐妖妹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,他缓身走下台阶,与她并行。

  【阎王和你说了什么?】


  “啊,这个啊,小凡命数发生了改变,他找我问罪来了。”


  【他敢!】涂山红红回身,阎王正在殿前目送,被涂山之王但冰冷目光冻的一哆嗦。


  “也不看看我东方月初是谁,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。”东方月初接着问,“狐妖妹妹,生死册好看吗?”


  涂山红红容色忽暗,【没看见你的。】


  “说不定我长生不老呢。”东方月初大笑,不着痕迹地道:“在阎王手中,他给我看了。”


  【如何?】


  “还算满意罢。”东方月初道,“奈何前,狐妖妹妹看见了什么?”


  【一片废墟,我徘徊在那个屋子外。】


  狐妖妹妹这次是真的放下了小凡之事,曾经她心中有一片废墟,从今往后,那个让她数度徘徊的屋子自她心中消失了。


  “我想涂山的糖葫芦了。”


  【在西域没吃够?】


  “糖葫芦还是家里的好吃!”


  他们走入杉林之中,日落月升,月光疏落。


      

  在步入杉林中的一瞬,东方月初消失在了她的身边,而林中多了一个破败的小屋。


  幻境,她又回到了那个改变她一生的地方。


  这一次,她没有丝毫踟蹰,从容推开门。


  囚笼旁,那个像小兽一样的自己,冷酷血瞳中一丝光都不见,脸上挂着几滴残泪,木然地抱着小凡。


  东方月初没有蓦然闯入,她的命运、小凡的命运不曾被扭转。


  此刻,涂山红红站在一边,深深地望着那绝望的一幕,须臾之后,不带一丝留恋地回身。


  “小凡,再见了。”


  走出小屋,身前又出现了另一道门,这一刹那,涂山红红忽有所感,手放在门上久久没有动作。


  蓦地,门自动打开了,屋里一片漆黑,什么也看不见,涂山红红的心却狂跳起来。


  即使屋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,这间屋子的格局也深深刻在了她心中,她缓步走着,手轻柔地轻拂过桌子,最终在床榻前停下了脚步。


  同床共枕的那几夜,只有她知道,那个没有睡相的二货早已循着温软将她牢牢扣进了怀里。只是每日趁他未醒之时,她便早早不着痕迹地起身了。


  眨眼那一对人又坐在了桌前吃早饭,红衣狐妖皱着眉看盘中的糖葫芦,【大早上也吃?】


  东方月初趁红衣狐妖不注意将糖球送入她口中,得逞地笑了,“狐妖妹妹,是你先吃了,我这下就不客气了。”说着,囫囵啃起了糖葫芦。


  涂山红红看着这一幕弯起了嘴角,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二货。


  接着又到了中午,红衣狐妖在择菜,东方月初提着水进来了,两人有说有笑,直到叩门声忽至。



  那一日,她始终微微笑着,看着他眉飞色舞地与随行商讨攻伐狼妖之役,她就像从未认识过他一样,这个二货正经起来,好像全世界的光都落在了他身上。


  她轻着脚步,一如那日一样转身离开,身后忽然有人叫住了她。


  “狐妖妹妹,我们就留在西域罢!”


  涂山红红停下了,沉默片刻道:【你不是二货道士!】


  身后所有都淹没在了黑暗之中,眼前的月光如水光流淌,她又回到了杉林之中,而相貌威严肃穆的阎王在不远处望着她,“涂山之王果然好定性,居然几个幻境都缠不住你。”


  涂山红红冷着脸,瞬移到了他身前,【阎王何故为难我们?】


  “为难?呵呵。”阎王和煦地笑了几声,“我在地府着实无聊,好不容易遇上一对妙人,怎么也要把故事看够。”


  涂山红红冷淡道:【想不到阎王竟喜窥探他人私事。】


  阎王意味不明地看了看眼前性情高廓,如山巅白雪的涂山之王,“你不想知道东方道长平生最执迷之事么?”


  涂山红红摇了摇头,举头望着杉林之上的一汪明月,【梦以昨日为前身,可以今夕为来世。】


  阎王忍不住击掌,“涂山之王果然看得通透!”


  这时,东方月初从月中缓缓落下,他披着一身月华,回到了涂山红红身边。


  涂山红红看着东方月初,微微蹙起了眉,他的眼神同从前不一样了,多了几分曾经沧海的疲累。


  “我回来了,狐妖妹妹。”东方月初偏着头,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。


  涂山红红被他盯得不自在,瞬地扭过头。


  东方月初对着阎王挑挑眉毛,“阎王大人,有兴趣把故事听完吗?”


  涂山红红不明所以地侧过脸看他,【故事?】


  东方月初摸摸头,对着红红眨了下眼,“折子戏里的故事,狐妖妹妹要来听么?”


  涂山红红自知这二人之前有意支开她,此刻她也无意横插一脚,自觉走到了一边看月。


  东方月初笑了笑,随阎王回到了大殿中。


  阎王围着东方月初打量了一圈,“看样子道长是想起前尘了。”


  东方月初抱着胳膊,吹了下额前的长发,“这不多亏了大人鼎力相助。”


  阎王赧然地笑笑。


  所谓一梦三生,不过如此。


  深藏于心的记忆点点涌出,他又一次作为戏外之人重回前尘。


  那年邂逅,铃音绕耳,红衣拂面,他见到了让他心动一生的神仙姐姐。


  尔后,湖上只影落寞,告白的玫瑰从嘴边散落,他在心中立下一生誓言,余生只为她的梦想奔波,为她偿还曾经亏欠的憾恨。


  几十年的聚散离合、悲欢喜怒都于一刹涌现,在短暂的无法思考后,他终于都想起来了。


  回望来到这个时代发生的种种,他悲欣交集。


  原来遥远的他曾经永远无法触及的过去,是这样的。


  他所爱一生的妖怪,怀抱着被自己亲手杀死的救命恩人,眼中的星光在那一刻坠落。


  未有记忆前,只是心疼,而如今,心如刀割。


  纵使过去已然改变,红红放下了一生执念,可后来万般折磨是真切地发生过的。


  从今往后,不论他的命运在何方,那个附骨而生的噩梦不会再缠着妖仙姐姐。


  何其有幸,他才能够回到过去,回到改变妖仙姐姐命运的那天。即使下一秒消逝于这个天地间,他都再也无憾。


  阎王问:“道长可曾想过将这些事告知涂山之王?”


  东方月初笑道:“昨日种种,譬如昨日死。未来之事,与狐妖妹妹何干?”


  “你倒是看得开。”阎王无奈地叹气,“我还有个问题,你是从未来何时过来的?”


  东方月初愣了下,神色忽然变得凝重,“这是我的秘密。”


  阎王失笑,“真是命中注定,重来一世,你竟还是选择了离开涂山。”


  “没有什么命中注定,是我心中都是她。”


  阎王玩味地带了嘲意,“有本事这些话到涂山之王面前说去。”


  东方月初立时挠起了头,脸上浮起红晕,“这多不好意思啊,她心中知道就好。”


  阎王敞怀大笑,“回去有何打算?”


  东方月初正色,“所有的执念都已了,我怕是真的要离开了,在这之前道盟之事还需了结。”


  阎王点点头,起身要去送他,“未来的你们还会相逢么?”


  朱门已经开启,东方月初看着门外等候她的红红,忽而淡然一笑,“有缘自会再见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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